訪問禪宗六祖-惠能大師 

 

2017/05/19 AM 9:35  主筆:釋法菁

 

弟子法菁:

  弟子法菁恭敬禮請六祖惠能大師,大師慈悲,阿彌陀佛。法菁將訪問大師之年譜及修行過程,以作為後輩學習之典範及法典,請大師慈悲指導,阿彌陀佛。

惠能大師:

  惠能之祖父母與外祖父母是多年結識的好友,彼此都只有生一個孩子,祖父母只生父親一兒,外祖父母只生母親一女。父母從小便認識,是感情甚好的青梅竹馬,兩人經常一同遊戲,一同騎馬,一同高歌。兩人早有情愫在裡頭,長大之後便隨順因緣結為連理,是對感情豐厚、緊密的夫妻。
  父母親婚後多年未有生子,母親體虛,常需要大夫到家中看病。父親為了賺取足夠看病費用,經常在外奔波勞碌,母親對父親感到愧對與不捨,自己卻又無能為力,只能日日在家中幫忙整理家務或在菜園中種植蔬菜,舒緩家中經濟開銷。
  一日,母親突然心血來潮,將自己種植的蔬菜帶到城裡販賣,母親知曉父親一定會反對,故母親等待父親出門後才開始行動。從家中到城裡,須經過一片叢林,母親無有所懼,背上裝滿蔬菜的竹藍,便獨自行往城裡走去。母親在家中,除種種菜之外,多半是歇息的狀態,很少活絡筋骨,故當母親背上竹藍行走之時,身上排出諸多污穢汗水,多年來沈積的晦氣都在汗水之中一一排除,母親越走越是歡喜,絲毫無有疲憊之感,體力甚至越來越充足、飽滿,是母親一生來從未有過的感受。
母親來到城中,翠綠又新鮮的蔬菜,很快便銷售一空,母親滿心歡喜,帶著銀兩便準備再走回家中。就在回程途中,母親見街道邊有一男孩蹲坐哭著,哭得好是傷心,母親心疼,上前關心:「孩子怎麼啦」?男孩說:「父親病了,沒有錢看病,父親快沒氣了」!說完又是嚎啕大哭。母親心疼,便將剛才全部銀兩全交給男孩,讓男孩請大夫為父親看病,男孩感恩母親的救其父命之恩,更誓言:「來生必當報恩」。母親對男孩的際遇感到不捨,小小年紀便須照料父親,是個孝順的孩子。
  母親回到家中方才午後,坐著歇息歇息便睡著,夢境之中又見男孩,男孩燦爛地對母親笑著,笑得好甜、好可愛!手上還提著兩籃菜說要給母親販賣,母親笑得合不攏嘴。母親伸出手要接籃子時,男孩便化為一朵清香蓮花環繞在母親身旁,正當母親伸手要觸碰蓮花時,便從夢境中醒來。醒來之時,母親望見自己手上還拿著一片菜葉,這夢境彷彿真實一般。
  傍晚,父親回到家中,母親原本滿心歡喜想告訴父親今日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事,正要開口之際,忽然想起自己是背著父親上京城,便立即閉口。父親只覺母親今日臉色紅潤,元氣十足,並無察覺其他異樣。自從母親見男孩後,身體漸漸恢復健朗,每日笑容滿面,臉色光澤紅潤。

  一日,母親腹部微微震動,大夫診斷:「有喜了」!父母親好是高興,歡喜迎接孩子的到來!母親懷胎七個月胎兒呱呱墮地,誕下胎兒之際,天際五彩繽紛,光芒四射,前所未見之奇妙景色震撼人心。此時,忽有一師父上門托缽,父親歡喜與師父分享喜獲麟兒,師父見孩兒,伸手摸摸孩兒的頭,並告訴父親:「此孩兒過往蒙受佛恩與母親之恩惠,今生帶使命來投胎,勢必將來為僧,以己之能報恩及度化眾生」。僧取二字,取名為「惠能」。
  一歲左右的惠能,已開始能攀爬而後行步,生理成長快速。父母經常見惠能自己一人玩耍,玩得不亦樂乎,以為惠能個性獨立,但其實惠能當時能看見空間中的天人,有天人、有小孩,總是能和惠能玩在一起。他們都知道惠能喜愛玩些什麼,有時與惠能在沙地上畫圖,有時與惠能在地上跳圈圈,是惠能的最好玩伴。

  三歲時的惠能,一日看見父親身邊跟隨眾多黑衣人,父親亦是面色難看,惠能指向父親,母親見了並不覺異樣,而後父親便出門工作。這日,父親再也沒回來。母親收到消息,父親不明原因跌落山谷身亡,母親悲痛萬分,跪地哭喊。惠能坐在一旁,見父親渾身是傷地走回來,惠能手指著父親叫喊,但母親看不到什麼,父親也只是站得遠遠的,而後就不再見到父親身影。
  父親離世後,家中經濟重擔全落在母親身上,母親獨自扶養惠能,惠能逐漸長大。五歲的惠能,開始學習劈柴、砍柴,小小年紀拿起斧頭很笨重。心性成熟的惠能,為了分擔母親的辛勞,即使艱困亦是努力突破。惠能每日挑著擔子上山,個子嬌小的惠能,起初只是撿樹下的樹枝,一根一根排放整齊,而後綁成一捆一捆,一個擔子中約可堆放四至五捆,收集好後再挑下山,進到城中販賣。這樣一趟路途相當遙遠,起初惠能還適應著擔子的重量,步伐較為緩慢,又路上須歇息喘氣,每每進到城中已接近中午,城裡的人都已用完早點,少有人向惠能買柴,加上惠能所賣的柴都是地上撿的枯爛的木材,沒有人願意買,惠能只好再將木材挑回家中。

  惠能逐漸發現進到城中時間已晚,又地上的枯木材常常無法賣出,堆放過久也會受潮,更無人願意買,因此惠能提早自己起床的時間,趕上黎明的剎那,小心翼翼地起身,躡手躡腳的,深怕母親發覺,簡單漱洗後便挑著擔子上山砍柴。惠能開始學習砍樹木,一刀又一刀的砍,總是得砍上好多下才能成功。惠能一次又一次的練習,體魄從中不斷地鍛鍊而壯碩,進到京城的時間也提早許多,逐漸有人願意買惠能的木材,但是還是無法全部賣完。惠能並不因此而氣餒。清晨明相未出,天色昏暗,惠能會先在前一天,在木頭上做記號,綁上一條明亮的繩子,以方便隔日直接砍伐,縮短探查樹木的時間。再者,惠能每日回到家中,必定先磨斧頭,鋒利的斧頭可減少惠能使力的力道,更快速地砍完所需的木材量。

  惠能為了鍛鍊體格,不再只是挑擔子,腰上也綁上一捆木柴,除了增加自己身體的承載量鍛鍊體魄,也增加每日的收入。進到城中,惠能不再停街道邊販賣,而是主動向店家販售。店家所用木材量較大,能夠一次買完惠能一日的所有木材。有許多店家見惠能幼小便如此辛勞,主動向惠能預定木材,惠能相當感恩。

  惠能年幼的皮膚,在每日挑柴之中不斷磨破皮而又結痂,雙手都已長繭,身上的衣服都已磨破,甚至有血漬。為了不讓母親看見,惠能每日都帶一件完好的衣服在身上,回到家前先在路上換上完好的衣服,不讓母親看見自己身上所受的傷。母親其實知道惠能的辛勞,但又明白惠能的孝心,只是裝作不知。惠能後來發現,母親偷偷在惠能衣服的雙肩內層,縫上厚一點的布料,減少木頭與皮膚的直接摩擦,惠能對母親的用心感恩不已。
  惠能除了挑柴,也有挑水到較缺水的地區販賣。挑水其實比挑柴更不容易,水容易濺出,倘若身體不平衡,水更是會搖搖晃晃,使得重心更不平穩。惠能為了鍛鍊自己的平衡感,除了平時挑柴亦是在鍛鍊外,額外時間,惠能挑著兩顆石頭走在平衡木上,鍛鍊自己的平衡感,一開始總是搖搖晃晃,甚至跌落,一次又一次的練習,身體逐漸鍛鍊出平衡感。在平衡木上行走不成問題,在平地上行走就相當平穩且快速,路人見著常是驚歎不已。
  有時,母親也會自己上京城,賣自己種的蔬菜,惠能絕對陪伴在側,一方面可以幫忙母親挑擔子,一方面又可照顧母親安危。吾與母親站在街道上販賣,帶著一瓶水共同飲用,身上的衣物明顯稍舊,街上的路人總是會憐憫吾與母親,常常特意向吾母子倆買菜。吾與母親便是如此相依為命,互相照顧。而每次與母親外出,母親總是會教導惠能,看見別人的苦,雖然自家環境亦是貧困,但母親總能帶著惠能看見更貧困之人。甚至身上有多的錢財,母親也會大方地布施給他們,因為母親知道生活的苦,當看見更苦的人,就更應當盡一己之力幫助他們,使他們能好過一些。母親的教誨,惠能皆聆聽受教。

  在砍伐木材時,有時見到年邁老翁爬不動,惠能亦會主動幫老翁擔下山,不計較是否耽誤自己上京城的時間。惠能明白能在別人最需要幫助之時伸出援手,別人當下的受益是金錢也難以換取的。行善的布施是母親絕對要惠能學習做到的。母親雖然沒有讀書,但總能在生活中給予惠能最實在、最受用的教導。母親一生都在受苦,不論病痛之苦,喪夫之苦,或貧窮之苦,母親都能轉為正念,從不埋怨自己的生活,不貪求擁有更優渥的生活,一切知足常樂,安然滿足於現在的生活水平中。
  然而,自從父親過世後,母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惠能常常讓母親躺在床上歇息,幫母親洗腳,買帖藥回家幫母親燉補,燒菜給母親吃。母親為了不讓惠能花費太多金錢與時間在他身上,常常故做堅強,撐著身體展露笑容,以為惠能會覺得母親身體已好轉;但母親那憔悴的面容怎能瞞過惠能的雙眼!雖然惠能當時才七歲,但從小心性成熟的自己,猶如小大人一般,母親的一舉一動,惠能皆是清清楚楚地關注著。
  母親對於父親的離世,看淡世間的一切,尤其世間情愛。曾經兩人如膠似漆,卻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對母親的打擊甚大;然而亦是讓母親看破這世間的所有,包括金錢亦是。故母親總是有著大心量,能將自己所有的布施給更需要的人,母親亦是在教導著惠能,讓惠能明白在這世間的每一天都可能隨時結束,一切皆是幻化,何須斤斤計較!何須緊抓不放!故母親能夠自在地生活著,惠能學習母親的智慧,生活中無所求、無所慮,一切皆是無,隨時提起,隨時放下。
  一日,惠能一如往常上京城賣木材,這日將所有的木材賣給一間客棧。惠能在客棧裡坐著等候掌櫃給銀兩,一客人正坐在惠能身旁看著書,且口中念念有詞,惠能聽此客人正念著一段話語,惠能明白其中義理,心中有所悟處,便詢問此客人所念為何。客人告知為《金剛經》裡頭一段話語,又客人見惠能對此段話甚有感悟,便鼓勵惠能至黃梅拜見弘忍師父,惠能感謝此客人提供之資訊,掌櫃給了銀兩後惠能便離去。
  此段話語在惠能心中盤旋,惠能悟開並看破世間。惠能明白這世間不需要有個惠能,因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惠能可以把惠能放掉,無有自己,但惠能可以用這個還有用處的色身來為大眾服務。惠能沿路想著如何拜見這位師父,又母親將如何安頓,惠能難以做出最妥當的選擇,最後明白一切皆是隨順因緣,緣聚則自然生,惠能決定直接回家告知母親此事。
  回到家中,母親正躺在床上歇息。惠能坐在床邊望著母親,母親見惠能便坐起身,問惠能是不是有事。惠能告知母親今日所遇及所悟之事,母親聽聞後會心一笑:「時日已到」,惠能不明白母親意思。母親此時方才明白告知惠能其早已預知這日的來臨,只是在等待著時間罷了。母親鼓勵惠能出發,無須掛礙母親,母親自己一人可以生活,況且惠能每日精勤工作,為母親儲蓄,已有足夠的資糧可過活,一切都是緣成,大可安然放下放心而去。惠能明白,整理簡單行李,為母親做最後環境的打理,便向母親拜別離開。
  惠能徒步前往黃梅,路途非常遙遠,惠能不畏艱辛,沿途跋涉,餐風露宿。有時迎面吹來的,如刀割般的剛烈強風,皮膚不斷地受刺激下,乾燥而後紅腫、龜裂,挖起泥濘的泥土,塗抹在沒有衣服遮蓋的皮膚上,讓風不至於直接刮傷皮膚,多了一層防護,繼續往前行。大雨來時,就是清潔身體的時候,在大雨中洗搓身體污垢;若沒有下雨,這色身就不多加理會,即使髒污也無妨,畢竟路途之中本就有許許多多的風沙。為了不讓草鞋快速地磨損,當走在比較平坦的地面,就會將草鞋脫掉,赤腳行走,延長草鞋的使用時間。晨間的露水是吾一天能量的來源。每日的飲食都是在大自然中取材,不去分別所食食物的好壞、口感。這些食物都只是用來滿足這個色身須要進食的需求,因此,只要是不傷身體的,吾都可以吞嚥下肚。有時口渴,又沒有河畔可立即取水,便摘取樹葉,用咀嚼後的汁液舒緩口腔的乾燥。每一步踏前,吾都更堅定自己的決心,必當放下這不屬於自己的身軀,用堅強的毅力驅使這身軀向前邁進。

  歷經了將近三十日的跋涉,來到黃梅縣,身上的衣服早已磨損得破爛,皮膚的黑已經分不出是日曬還是污垢,頭髮更是黏稠而雜亂。外表雖然顯得有些落魄,但惠能自己知道,內在的這顆心,在這番波折與磨練中,更加堅韌茁壯,對於這虛假的軀殼,更不再執著、迷戀與貪求。惠能在一點一滴的歷練當中明白,只要是艱難的事,熬過之後,這身軀將得到更一步的成長,當惠能突破一關後,便得到更強壯的體魄來面對下一道關卡。
  惠能不識字,來到寺廟前,看不懂眼前這間寺廟是否就是自己正在尋找的,不喜愛思考的自己,勇敢地一腳就踏入寺中。寺裡頭一片寂靜,與想像中那種人多、熱鬧的模樣有些落差,這裡反倒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平靜。惠能獨自在寺裡頭走著,寺中的牆上刻著許許多多經文中的話語,惠能雖不識字,但可感受到這字裡行間充滿著一股正面的能量,似乎能讓惠能明白些什麼道理。
  在寺中走著走著,突然有一師父看見惠能在寺中晃著,又見惠能一身污濁與破爛,以為是來乞討的乞丐,上前要打發惠能離開。惠能向師父說,是想來寺中修行,師父上下打量惠能一番,就是覺得惠能是來混口飯吃的。惠能用堅定的眼神望著師父,讓師父知道惠能是認真要來修行。師父最後帶著惠能見方丈大人,方丈大人見到惠能,詢問惠能怎麼想來到寺中修行。惠能一一說出這番經過,方丈大人似乎看出些什麼,便讓惠能在寺中留下:「從明日開始在大寮中服務」。「惠能感謝方丈大人的器重,叩謝方丈大人。」一旁的師父看見方丈大人竟然讓惠能留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聽從方丈大人的指示,帶著惠能進到寮房打理內務。
  隔日,惠能如同以往的生活,一早便起床,寺中還沒起板,大家都還在熟睡之中,惠能已走到大寮外等候,深怕自己睡過頭而錯過時間。清晨的寒風特別刺骨,惠能冷得直發抖,開始在空地上跑步暖身,直到打板聲響起,惠能整理好自己的儀容,站在大寮外等候,來到大寮的師父們,震驚地看著惠能,並問惠能:「你這麼瘦小,方丈大人怎會安排你來大寮」?惠能笑笑的,沒有回答。而後,掌管大寮的師父安排惠能先從舂米開始。體型瘦小的惠能確實有些先天上的不足,惠能想到用石頭綁在自己身上,讓自己在舂米時,能更穩、更平衡、更有力道,確實效果極佳,看見的師父們都相當驚歎,從未見過此種舂米的畫面。
  惠能很快地完成自己在大寮中的工作,幫助其他師父沖洗碗盤。雙手雖然小小的,但拿起碗盤來卻是非常地平穩,快速地將碗盤清洗完畢。師父們對於惠能開始有些另眼相看,開始派遣更多的工作給惠能做,亦是想知道惠能究竟還能做多少事。惠能也開始在大寮中負責洗菜、挑菜,嬌小的身子有些難攀到台面,起初總是弄得全身濕透,而後惠能會先搬個小凳子,踩在凳子上清洗槽中的蔬菜、碗盤。工作結束後,有個面容較和藹的師父走到惠能身旁,讚歎惠能說:「看你小小年紀,真是不簡單!總是能一一突破這身體的障礙,你都能盡力地完成被分配到的工作,真了不起」!惠能謙卑地回應師父:「這是惠能應當做的。」
  漸漸地,惠能的工作不再只有洗菜、挑菜、清洗碗盤或舂米。有師父們見惠能如此能幹,將大家最不想做的砍柴、挑柴分配給惠能,看看惠能究竟是否會不會打退堂鼓而離開。惠能與大家擁有的時間是一樣的,但比其他人做更多的工作,因此惠能讓自己比別人更早起床。一大清晨惠能便起身,挑起擔子上山砍柴,這些都是惠能得心應手的工作,只是新環境較不熟悉,須先探查地形,並觀察有哪些區域有較多木頭可以砍伐,惠能一一的做上記號,減少下次尋找木材的時間,很快地惠能便已挑著滿滿擔子的木材下山,將木材整齊地堆放在柴房中。一天、二天、三天都是如此。

  有師父相當懷疑,究竟惠能是如何完成的?如此幼小的年紀,嬌小的身軀,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挑滿材下山?惠能所花的時間,可說是只有這位師父一半都不到的時間。於是,這位師父決定偷偷跟著惠能上山,觀察惠能究竟如何完成。當師父看到惠能依著自己所做的記號,很快速地尋找到要砍伐的木材,巨大的木幹在惠能手下,似乎成了弱不禁風的小樹枝一般,惠能一下、二下便將它砍斷,而後拿起斧頭,第一下「叩」,便將木頭劈成完全均等的兩半,第二下再「叩」,再各自劈成均等的兩半。所有的動作全都一氣呵成,沒有中斷,而且非常準確無誤。木材在惠能手下竟然變成玩意兒一般,輕鬆自在地劈開。躲在後頭的師父看得目瞪口呆:這等功夫是如何練就而成?況且他看來不過十歲左右而已!師父心中開始對惠能感到敬佩不已,小小年紀可說身懷絕技,絕對不容輕視。惠能快速地將木材排放整齊放入擔子中,輕鬆地挑在肩上便下山去。
  惠能身手矯健,開始所有的師父都喜歡命令惠能做事,因為惠能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事情完成,師父們的工作量瞬間減少許多,且惠能總是能將事情做到最圓滿的狀態。在大寮中的惠能,一下跑東,一下跑西,一下拿這個,一下又拿那個,一旁的師父們都看得暈頭轉向,只有惠能自己能在其中井然有序,且不疾不徐
,一一完成被指派的任務。
  讚歎惠能劈材的這位師父,終於忍不住放下面子,主動請教惠能,究竟你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全部交代給你的事情?惠能謙卑得不敢對師父有任何指教,只是將自己工作的狀態與這位師父分享。惠能告訴師父,其實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更不用說有比別人更優勢的體型,惠能在這些工作中,不斷在學習及磨練自己的,是「無我」。其實這身體也是會疲累,也是會有怠惰的時候,但每每起現前時,總是告訴自己,這個「我」又開始在作弄了,絕對不能上當,於是每每這麼告訴自己時,就會努力地去突破,不去聽這個「我」的誘惑,告訴自己:自己永遠做得不夠。

  在這樣的心態下,惠能學習一一突破障礙,一件事情做一次、二次、三次,開始可以在其中抓到一些訣竅,絕不會讓自己在做第一次與做第十次都是同樣的方式,同樣的速度,必定要有所進步。這又關係到微細之處的觀察,好比砍柴而言,惠能第一次劈柴時,木頭被惠能劈得又醜又爛,就是還沒劈成兩半,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還是這樣,第三次就開始觀察這其中的問題,先從工具開始觀察,是不是斧頭不夠尖銳?還是下刀的位置不正確?抑或斧頭的重量與所劈的木材重量不相當?逐一地細細觀察,並排除這些問題。再者,看看自己的手勢、力道是否有協調,以及下手是否下到好處。當然這也關係到技巧的熟練度,必須更有耐心的,一次又一次的練習,將自己的手勁抓到最準確的位置。

  最後,觀察自己當下的心境,是排斥這份工作還是珍惜這份工作;是用心在這份工作還是隨便做做,有完成就好。在做的同時,心是平靜的還是起伏不定急著想趕快完成。若是有不應當的心境,就應當立刻改掉。這也是惠能自己在學習的「無我」。當自己對自己被指派的任務有所挑選時,就是這個「我」有現前了,已經先將事情做了分別,由這個「我」分別這件事是我不喜歡做的、不想做的、是困難的、是辛苦的等等,如此之下就難以平心靜氣地將事情完成,更難說在做中學,或者在其中抓到些訣竅,因為起初的念頭已經將自己擋在最前面了,難以從事情中看見新方法與新啟發。

  其實惠能在大寮中,面對每一位師父的呼喚,有時確實忙得不可開交,一開始惠能確實有些微微的懊惱,究竟該如何一一完成這些師父對惠能的指派?而後,惠能轉了個念,學習「感恩」,當第一位師父指派任務給惠能時,惠能就已經從中開始在學習。接著第二位、第三位都是讓惠能在做中不斷地學習,感恩師父們給惠能這樣的機會,惠能便是用感恩的心在做每一件事,無心而做,無念而生。不變的是在做的過程中,不斷地學習再學習。好比第一位師父要惠能洗菜,第二位師父要惠能拿油,第三位師父要惠能拿醬、醋,第四位師父要惠能將爐灶添上木材,所有事情同時發生,惠能必當有所先後。首先先將菜放入打好的水中,將油與醬、醋一同拿上,交給需要的師父。讓菜葉上的髒污浮上水面,再到爐灶將木材補上,而後將水面上的髒污大致先撈掉,再輕輕的清洗菜葉,如此一次又一次的磨練,反應越來越靈活,速度自然逐漸加快。

  這位師父聽得目瞪口呆,對於惠能的工作態度,心中讚歎不已。師父自己與惠能分享他在大寮中的模樣,這位師父是戒臘最低,也是相較其他師父最晚進到大寮工作的,每日最討厭的就是進到大寮工作。一開始進到大寮,希望自己能大展身手,畢竟他認為自己也算是聰明的人;不料一件事情做錯遭受挨罵後,便開始產生得失之心,又覺得自己被其他師父欺負,總是找他麻煩,指派很多工作給他,私下不斷對其他同僚的師兄弟們抱怨,自然一日比一日做得不開心,越加懶散與鬆散,事情就越容易出錯。一次又一次的挨罵,心情低落再低落,更加排斥大寮的工作。每件事都做得不順己意,做得相當痛苦。

  所以,當這位師父看見惠能遭受到的是同樣的待遇,甚至惠能比他做得還要多,卻能有不一樣的結果,驚訝萬分!才會偷偷跟著惠能,瞧瞧究竟是如何完成。今天終於鼓起勇氣請教惠能,沒想到完全就是這顆「心」在作祟。這位師父認為,一開始的「無心」是差異之所在,惠能所做的一切皆是無心而做,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無念頭生,一心一意專注在當下手上的事情上。而他自己一開始就想好好地表現,說明白就是想得到讚揚,想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而且信心滿滿的自己,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得到該有的讚美;豈料,結果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不但沒有得到讚揚,甚至還因為將事情搞砸而當眾挨罵,面子掛不住,起得失之心,開始對所有事情產生負面的想法與感受。當自己抓住一點壞的念頭,就會逐漸放大。所謂的放大,舉例來說,好比認為這位師父在找麻煩,第二位師父出現與第一位師父同樣的行為時,就自然歸類這第二位師父也是在找他麻煩。如此一來,全部的人都變成在找麻煩,一個「找麻煩」的惡念,擴及到所有人身上。念頭的滋長與蔓延相當可怕,若未能及時導正並轉念,就會如此擴散且根深蒂固。
  惠能在大寮中服務,除了回應師父們交代的事情之外,多半時間少有講話,將所有注意力都專注在每一件事情上,無有雜念,惠能意外的發現,當自己用心在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環節時,智慧逐漸被打開,意外頓開許多道理。大寮中,每一個時間點都不容輕易馬虎,最開始的烹飪前的準備,備菜、生火、炊米,到開始烹煮、出菜,以及最終的善後。整個過程環環相扣,三者中容易被馬虎及輕易帶過的便是「善後」,讓大寮恢復原來面貌。

  自從惠能進到大寮後,善後的工作就逐漸落在惠能一人身上。首先,先從物品歸位開始,所有在烹調中使用到的大大小小的調味用品,油、鹽、醬、醋,或者未使用完的食材等等,惠能先將其放回原本的位置,先除去大寮中瓶瓶罐罐的雜亂感,理出一點頭緒來;再者,大型器具的清潔,蒸籠、鍋子、爐灶等等,將大型目標先作整理;而後,清潔所有在烹調過程中使用過的杯盤、器皿、刀具等等,一些小小零碎的物品;最後,桌子、台面、地面的清潔,恢復到原本的樣貌。這是惠能在大寮善後的簡單順序。

  大致的雛形中,還有小小的細節,每次發現一個小細節,都讓惠能悟開一次,好比清潔鍋子,鍋內必當是要清潔乾淨,但這鍋底卻容易被忽略。當惠能將鍋子翻轉過來時,發現一層又一層的油垢,不斷地堆疊再堆疊,厚厚的一層附著在鍋底的表層。原來,這不外乎就是自己心中最真實的一面嘛!所謂的人前與人後、外表與內在、真實與虛偽,都在這個鍋底中顯現而出。為何如此說?這個鍋內是炒菜的位置,是大家最重視衛生的地方,是最容易被評斷鍋子是否有洗乾淨的指標。因此一拿起鍋子清潔,就是先往鍋內刷洗,這是正確的,但翻轉過來呢?鍋底是個不容易被看見,黑黑的又難清潔的地方,因為它最容易附著一些水漬、油漬,或燒焦的焦黑污漬等等。有時簡單地沖沖水便帶過,有時輕輕刷洗幾下,但污漬都還在上頭,一次又一次的累積,成了陳年難清除的污垢。

  正當惠能在刷洗鍋底的過程中,意外地發現這鍋底其實就是人心不易被看見的一面,卻是相當重要的一處。它可以說是一個慣性的習氣,若不去面對、理會它,它便日復一日地沈積,一層又一層地堆疊,在內心深處卡得厚厚的,看似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其實在微細之中,已經發揮作用。好比這鍋底,即使不刷它,它依然可以照常炒菜,但是鍋底層層油垢的阻擋下,鍋子導熱的速度逐漸變慢,菜要炒熟的速度就自然跟著減慢,影響的不僅是速度,更是菜餚的美味。再換成人心來說,這灰暗的一面,即使不會輕易的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來,卻在裡頭隱隱發酵,阻擋自己開悟見性的一天。所謂的「透澈」,事情做得乾淨、透澈,即是不隨便、不馬虎,一點一滴都做得圓融,也是在收攝自心、觀照自心,讓心恆常於澄淨之中,恆常於禪定之中。
  惠能在寺中,不曾參與過早課,更不曾學習打坐,或課堂的研教。惠能也不識字,不懂得翻閱典籍,只是全然投注於服務之中。這使得惠能在寺中不太被注意,默默地在背後服務。有些與惠能一同服務的同夥,常常會問惠能:「千里迢迢來到寺中,為何卻只是躲在後頭服務?」其實惠能並無多想,起初於客棧中聽聞客人背誦一段《金剛經》的內文,心中就有很深的感觸。究竟惠能為何要有惠能?惠能不過是個虛妄之相,那麼便用這個虛假的色身來做更多的事,超越它原本的意義與價值。因此在寺中服務,不論做多少事,這個色身都不會讓惠能感到一點疲憊或痛苦,因為惠能明白這一切都是空假,這色身所有的感受都是假的。為何會有所謂的苦、樂之分?其實也是心上的分別罷了。苦與樂其實是相同的,這個相同就是帶給身體相同的刺激,相同的震動。如果將這色身抽離,也就是放下這個色身,不論刺激源來自於哪裡,強度有多大,都不會在身上產生任何震動的效果,也不會去分別它究竟是苦還是樂,心永遠是平靜、止息的狀態。
  之後的日子,方丈大人讓惠能依然在大寮中服務,只是惠能開始帶領新進的夥伴。起初惠能小小的年紀,難以伏大眾之心。更瞧不起惠能不識字,不懂大小經論,各個都認為自己的能力勝過惠能,自己能早日開悟,有所成就。大家都用不友善的態度對待惠能,惠能其實不以為意,這些刺激對惠能而言,皆是如如不動,無動於衷。因為惠能已放下這色身,這些刺激在這身體中不起作用。惠能還是盡心盡力的帶領著大家,用著謙卑的態度,與大家一同在大寮中服務。

  一日午後,惠能在寺院中的迴廊走著,方丈大人迎面而來,惠能向方丈大人恭敬頂禮,方丈大人隨手指向迴廊邊的樹木,並說道:「樹有千枝葉,葉能分粗細,粗中有細,細中有粗」。惠能聽聞後,回答:「雖有萬種相,風中自飄逸,實難從中分,本是同根生」。方丈大人聽完,對著惠能露出一抹微笑,拍拍惠能肩膀後便離去。
  惠能在大寮中,不與人鬥爭,低下無我的態度,很快地便得到大寮中夥伴的認同。許多人會找惠能談心,但惠能沒辦法說出什麼大經大論,只是就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參究出一點人生道理,用此與大家分享罷了。有位同夥問惠能,他在寺院中,只是一個在大寮服務的小角色,如何才能和講堂中的師父們相比,是不是永遠不能開悟?惠能聽到後,用蒸籠做比喻,蒸籠有一層、二層、三層,最下面一層最接近火源,原本以為這一層將是最先熟的,怎麼知道到最後最先蒸熟的,竟然是最上面那層,距離火源最遠的一層!原來是蒸氣往上衝的熱度,足以讓最上方的一層最快蒸熟。因此,誰會知道,或許在大寮中服務的,才是最先開悟的!這位夥伴聽聞後,滿心歡喜,似乎生命又充滿希望。只是惠能明白告訴夥伴:開悟並非想求就可求得,必當是清淨空無之中,自性頓開。
  一日,惠能在大寮中,從大夥兒的對話中聽到傳授衣缽的風聲:「方丈大人年事已高,寺中的所有師父,各個都早已在等候傳授衣缽,只是等了許久,方丈大人就是沒有發出訊息。師父們你看我,我看你的,心中不斷猜疑著,究竟何時會傳授衣缽?而這衣缽究竟會落在誰的手上?師父們為求得衣缽,無一不是對方丈大人必恭必敬,在方丈大人面前,盡力地表現自己的才能,說話都是引經據典,展現自己所學豐富的模樣;只是方丈大人皆是不為所動,令大夥兒百思不得其解」。惠能聽聞後,心中相當感慨,師父們為了求得衣缽,暗中相互較勁、競爭。
  他日,寺中傳出了消息,方丈大人身邊的大弟子神秀,作出了一首絕妙偈子,偈子一出大家爭著觀看。平日神秀聰明絕頂的表現,以及升座講座的講經功夫,令許多人望塵莫及,不敢相比,猜測他將是下一位承接衣缽的弟子。因而這群師父經常在神秀面前大讚神秀,盼能在神秀成為下一位傳承者後,從中蒙受點利益;但神秀隱隱中顯現出的高傲的姿態,又令另一群師兄弟難以接受,背後常有抱怨的話語,在大寮中經常可聽聞。對於神秀的偈子,方丈大人看完後只是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多加評論,大家相互揣測著,等待方丈大人發出傳授衣缽的消息。

  數日過後,寺中絲毫沒有一點風吹草動,傳授衣缽的騷動似乎稍微平息。一位小師父問惠能是否有看過神秀作的偈子?惠能表示不識字,也沒有前往觀看詢問,故不知偈子內容為何。小師父驚訝,如此精湛的一首偈,竟然不知!便立刻帶著惠能前往觀看神秀所作的偈子,小師父大聲地念給惠能聽:「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惠能聽完後心中讚歎,但自己似乎有另一番感觸,於是隨口再念出一段偈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小師父在一旁聽到惠能口中所念的偈子,眼睛為之一亮,要求惠能再複誦一次。惠能表示只是隨口念念不足一提,於是調頭便想離開回去大寮,小師父急忙拉住惠能,又是命令、又是哀求,惠能只好再複誦一次:「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小師父欣喜若狂的樣子,不斷複誦,一路回到寺裡頭,拿起紙筆抄寫下來,將紙拿得高高的,滿意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此時,方丈大人恰好從旁經過,見小師父滿臉笑容直盯著一張紙,便問道:「在看什麼」?小師父見方丈大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立刻將手上的偈子給方丈大人看。方丈大人專注地看了此偈,用相當正經的表情問:「這首偈是誰作的」?小師父看方丈大人正經的神情,有些緊張地說出:「是……大寮的惠能做的」。方丈大人將紙收進衣袖中,並告誡小師父:「不准再對任何人提出此偈子,此事就此結束,若再有人得知,將唯你是問」。小師父被方丈大人嚴肅的神情嚇得頻頻點頭,允諾絕不再提此偈子,方丈大人點點頭後便離開。小師父百思不得其解,將此經過告訴惠能,惠能笑笑地回應,心中並不以為意。
  數日後,惠能在大寮外舂米,突然有人拍了惠能的肩膀,回頭一看是方丈大人,惠能向方丈大人頂禮。方丈大人點點頭並問惠能:「在大寮做得如何?」惠能回答:「相當適應,做得也算得心應手了!」方丈大人言:「甚好!吾見你動作相當敏捷,反應機靈又有毅力。」惠能鎮定地回應:「不敢!尚還不足。」此時方丈大人拿出袖中的紙條,告訴惠能:「吾有看到你作的此首偈子,甚妙!但尚未見得自性,能否再說說」?惠能回應:「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方丈大人慎重地告訴惠能:「衣缽將傳授給你,明日清晨三更此地相會。」惠能還理不清何因,方丈大人便已離開。
  隔日清晨,惠能早已提早等候,方丈大人準時出現。方丈大人對惠能作一番開示,並讓惠能明白受此衣缽將負承傳法脈之重任,唯目前寺中之風氣,惠能尚不宜出面,得先離開此處避一避,時緣到了將是惠能現身弘法之時。惠能表示明白,為繼續承傳法脈,惠能願意擔下此任。惠能向方丈大人作禮三拜,告別方丈大人,便趕緊帶著衣缽整裝離開寺中。
  惠能加緊腳步離開此地,惠能來到山林中,覺得應該已經安全無礙了;不料竟然有人迎頭趕上,惠能來不及躲藏,此人已將惠能逮住。此人是師父門下的弟子,問惠能為何拿走衣缽,並要求惠能交出衣缽。惠能將衣缽從行囊中取出,放在一旁的大石上,並告訴此師兄:「惠能為何要受此衣缽,並非貪圖名利,而是真心想弘揚佛法。惠能確實不是人中佼佼者,但惠能願意盡力承擔,若師兄覺得惠能不足,師兄才是更適合的人選,惠能願意讓出,衣缽就在此,師兄可自取。」此位師兄對惠能的舉動感到震驚,心中亦明白惠能所言皆是真心,原本不友善的面貌逐漸軟化,僅留下一句:「走吧」!便迅速離開。
  惠能知道後頭必定還有其他人會追趕上,必須設法迅速逃離。此時已是靠近岸邊,惠能快速地搭上船離開。惠能在一人跡鮮少處落腳,此處有許許多多未曾見過的自然萬相,惠能一面走著一面觀賞,突然,聽見遠方傳來巨大聲響。惠能上前察看,竟有一群外表打扮看似原住民族,又像原始人的人居住在此!身體肌膚多半坦露在外,惠能正想再多觀察一會兒,突然腳底一滑,發出聲響,「是誰?」大夥兒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在惠能躲藏的區域,一步一步地靠近,惠能知道已無法再躲藏,便勇敢起身走向大夥兒。大夥兒先是對惠能充滿敵意,惠能讓大夥兒知道,自己身上並無帶任何攻擊器具,並說明自己為何出現在此。大夥兒各個皆是性情純樸,很快便能同理惠能的處境,甚至要惠能安心在此落腳,必定保護惠能安危。惠能充滿感激之情,並當盡己之力報答大夥兒之恩。
  此後,惠能開始適應小島上的生活,觀察大夥兒是群打獵的獵人,以狩獵為生,不注重外表與生活細節,性情豪邁、爽朗。惠能先是與大夥兒同住在一間,用大片棕櫚葉及簡單樹根覆蓋而成的房屋。然而夜間總是特別寒冷,有時滲雨,有時冷風可直接貫穿,大夥兒雖是各個身強體壯,仍不敵大雨的侵襲。身手矯捷的惠能開始又是砍、又是劈的,鏗鏗鏘鏘、敲敲打打,逐漸建造出一間尚稱堅固完善的木屋來,大夥兒各個對惠能砍伐木材的功力讚歎不已。
  過往大夥兒都是直接將獵物火烤來吃,但惠能茹素,無法隨同大夥兒大口大口地吃肉,於是便四處採摘野菜,再收集許多大小石塊,製作成簡單器皿,煮出一道道美味佳餚。然而大夥兒已經食肉習慣,每道菜皆需有肉類在裡頭,惠能隨眾煮食,自己則吃鍋邊素,挑出其中的菜類簡單食用。大夥兒大快朵頤,吃得歡喜不已,對於惠能的廚藝讚歎有加,而後,惠能便開始擔負起大夥兒三餐的烹調。
  惠能悲愍眾生被捕殺、受烹煮之苦。倘若捕獵回來的動物還有一口氣可存活,惠能就會偷偷將牠們放生;若是傷勢嚴重,會將牠們安置在一個安全處,細心照料牠們;若最終仍然傷重不治,便會將牠們埋葬,盡量不讓牠們受到被烹煮的苦痛。獵人們早已察覺怪異,偷偷觀察著惠能。一日,正當惠能又是如此作為時,被獵人們逮得正著,訊問為何要如此做。惠能只好實說,不捨眾生受苦,並藉機對獵人們說法,獵人們明白惠能之悲心。往後的日子裡,獵人們減少捕獵的次數,獵捕回來的獵物,惠能一一對牠們開示說法,盼望眾生能消除恨意,脫離畜生宿命,投生好去處。
  惠能在獵人隊裡生活將近十五年。學佛不定須於佛寺門中,對惠能而言,心中有佛,所到之處皆是佛,修身養性於動中定。雖無大經論,卻從生活中的點滴提升悟性。惠能認為該是弘法時候已到,拜別多年相伴的獵人們,帶著弘法的使命隻身而去。惠能往山間徒步行去,四周花草皆有靈性,惠能隱約感受到靈性間的談話聲音,它們似乎在引導著惠能行走的方向。惠能花了數日的時間來到一座寺廟前,惠能聽聞二僧正辯論著,正當兩者僵持不下之際,惠能巧妙回答,二僧聽聞心中一震:真是慧智之人,一語道破!二僧的師父印宗,見惠能為具般若智慧者,為見性者,行住坐臥間皆是動中禪定,功夫甚深,洞視可能為五祖傳人惠能。計算此時應為其開始弘法之時,不禁探問其來歷,惠能明白道出,印宗驚歎歡喜!印宗選於一日良辰吉時為惠能剃度,而後又拜惠能為師,成為惠能之座下弟子。
  惠能廣宣佛法,弘揚禪宗,達到禪風極盛時期,當時與神秀各據南北兩派,惠能並無爭鬥之意,而是彼此對禪法了悟不同罷了。惠能將餘生致力於傳法,座下弟子數萬人,約於七十餘歲圓寂。數月前預知時至,弟子們心中不捨,惠能不為所動。日日教化弟子傳續法脈,對於弟子之悲痛反斥責貪戀世塵。教導其身為幻化,靈不生滅。世間虛有,不應貪求。弟子們虛心受教,於惠能圓寂時日跪地恭送。惠能獨留滿室清香,同佛歸西。


 

 

 



其實,惠能自幼獨立的性格,適應環境的能力尚佳,很快的便能融入大眾的生活。小島上的寧靜與清幽,自然淨化惠能的身心,大自然的演繹與生存法則,常常能讓惠能從中自然悟出許多道理來,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卻是相當透徹清晰,言簡意賅。有時,惠能會在大夥相聚時,對著大夥說說自己從生活中參究出的道理,如同在講經說法一般,巧妙的是,大夥非常喜愛聽惠能的分享,並且給予惠能回應,惠能在大夥的正面鼓勵下,對自己更加有自信,雖然不識字,卻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了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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