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淨土宗第三代祖師 承遠大師 

一七年五月五日       

如娣:阿彌陀佛。弟子如娣禮佛十拜,誠摯禮請淨土宗第三代祖師承遠大師,請大師慈悲接受訪問您生平年譜與修行過程,相信這能給學佛後進很好的學習榜樣,大師慈悲。

承遠大師開示:
五濁惡世人心亂。常有恐慌不知因。佛為醫王滅諸苦。
且看眾生福聚否。福德具足正法迎。若未具足擦身過。
堅固己見不信佛。最後損失仍自己。人身難得今已得。
借身修行脫娑婆。當下信佛二力法。自有感應己所求。
真正見性無所求。一心往西離業海。求得自性救己冤。
手牽冤眾同往西。天下太平無征戰。三世因果眾當信。
一切病痛源於此。若能化解冤業和。齊心與冤救眾苦。
方為無上之妙法。四眾齊心救靈苦。各個深功待養成。
救拔眾苦如觀音。此為學佛真佛子。亦為大乘最上法。

    承遠為四川成都人,生長於佛教興盛的唐朝時代。年幼時,父親任職於地方小縣令,家庭雖非富裕,但就ㄧ般平民老百姓而言,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父親是ㄧ位非常重視教育的人,家中育有兄弟姐妹五人,我排行老三,上有一位兄長與姐姐,下有一位弟弟與妹妹。我算是幸運的,該有的兄長姐姐與弟妹都包括在內。
    當時父親請私塾老師來家裡教授四書五經,除了自家的子女參與學習外,父親對於宗族內或同村內失學家境無力負擔學費的孩子,也邀請他們來家裡一同參學。除了做好事一樁,也算照顧與提升同庒孩子們的素質。當然在農忙的時候,每位孩子還是回歸本位,先幫忙家裡解決溫飽的問題。私塾老師教導我們除了背誦的方法,還是背誦,因為孩子共同學習年齡參差不同,夫子總是言道:「讀書千遍,其義自見。」要我們不用太擔心不懂得所背誦文章內容的意義。
    私塾老師對於佛典方面也有所涉獵,常常在課堂上,引用佛典故事來教導孩子們因果的緣由與可怖,小小的心靈也因此深深的烙印與對佛法的初步概念與接觸。至於三世因果那是後來深入佛法後,才更加進一步理解。私塾老師無法滿足我們需求的部分,父親總是說他會另有所安排其他老師教導,定要孩子們在十五歲以前,琴、棋、書、畫樣樣俱足到ㄧ定的程度。我心裡很清楚,父親一心希望家裡的男丁都能朝仕途發展,將來謀個ㄧ官半職,養家活口就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在十五歲的那年,其實基礎教育根基已奠定達一定的程度,其實自己對博學多論的發展方向,也有濃濃的興趣,特別是佛經方面。

  雖然初始私塾老師並沒有根據佛的經典給予正式的教導或課程的安排,然小小的心靈對當時夫子介紹釋迦牟尼佛為悉達多王子時,小小年紀看見城裡、城外貧富生活之差距,有所感觸與體悟,也憾動了我心靈深處,想對佛法的奧理能有更深ㄧ層的認識。當時整個社會的風氣,禪風非常興盛,我對所有有關於佛的東西,完全沒有概念,所有的印象僅存夫子的因果故事。因為當時家中除了姥姥(父親的母親)每日持誦《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外,家中並無任何佛教典籍或經典。有了這樣的想法,與父親大人報告後,父親了解兒子的好學與好奇是無法阻擋,有時未助其尋找學習的正途,萬ㄧ有所偏邪反而不妥。倒不如在一開始的時候,給予正確的安排與指引。父親大人思考再三,決定安排我前往離家不算太遠的一家禪院,跟隨住持師父習禪。
    禪院清幽,供奉有釋迦牟尼佛、觀世音菩薩與地藏王菩薩的雕像,很是莊嚴!因姥姥篤信觀音的關係,母親大人也常至此禪院替姥姥與全家人祈福。父親是ㄧ位非常重視家庭的人,空閒時亦隨母親前往禪院,因此對於住持師父也有相當程度的了解,也較為放心將兒子交給師父教導習禪。當時父親的想法也很單純,總認為「習禪」可以幫助得「定」,因「定」可以生「慧」,相信對日後往仕途發展有所幫助,也就欣然讓兒子能順其意的學佛。
    還記得在ㄧ個晴天日麗的早晨,父親大人與我乘坐在馬車上,前往禪院。ㄧ路上,父親大人再三叮嚀,要我小心照顧自己,我可以感覺得出父親言語中的不捨卻又不得不放下,成就兒子習佛的欲望。馬車約莫走了三個時辰,穿越小溪與竹林,一路顛簸,柳暗花明又一村,終於來到禪院門前。只見ㄧ位身材圓滾、相貌莊嚴的出家僧人迎面而來,父親大人告知此位乃當家師父。作揖答禮後,當家師領著我與父親往裡走。當時我心想著: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禪院雖不大,但整體的環境給人非常幽靜,與世隔絕的神祕感。小徑左彎右拐,終於來到住持師父的寮房門口。

    住持師父早已佇立門前,看起來早已守候多時。師父看起來和藹可親,面相莊嚴,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看來父親在先前早已捎信並與師父達成共識。父親回頭看著我,拉著我的手交給住持師父,說著:「兒啊!習禪是你這兩、三年來一直與父親提出的願望,今天好不容易替你找了ㄧ位這麼好的尊師,你得要好好把握機會學習!」住持師父向爹爹提出:「若希望習禪小有成就,至少在寺裡頭也得待上三年,三年時間一到,爹爹會派車來接你回家。」話才說完,住持師父向父親點個頭,便把我牽進他老人家的寮房,並未與父親再多加言語。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擔心未曾離家的我,會放不下,也不好對父親大人再多說些什麼,希望趕快離開並結束當時的情境吧?
    就這樣,師父領我進了寮房,開口說:「修行,就是首先要學習看破、放下。看得破、放得下看似簡單的幾個字,做起來確是要由內心每日觀照很細微的念頭,要像抓賊一樣,抽絲剝繭,自我檢核,才會進步。你剛進來,師父由日常生活裡慢慢一點一點提醒你,這樣進步就快了。現在就由當家帶你下去熟悉ㄧ下同門師兄弟與環境。雖然你現在是在家居士的身分參學,你的爹爹對你習禪用三年的時間用功,可是期望你能有所得與進步,所以師父會把你像僧眾一樣的標準教導與看顧。」師父開門見山地說著。因為當時尚未涉獵許多佛典,對師父講的「看破、放下」也不覺得有這麼嚴肅與認真,自己只是心裡面知道:離家參學,本就是把自己淨空,才能如同海綿一樣,對新的知識才能吸收、消化,否則就白走一遭了。
    在這裡我參與同門師兄弟的佛事,上山撿柴、劈柴,大寮的炊煮,寺院灑掃,環境的整理,從最基本的生活學習自己照顧自己,進而做到推己及人。山上禪院不大,但環境清幽,是修行的好地方。有時在天氣晴朗的午後,會看到師兄們禪坐於樹下,讓人看了很是欣羨,清風道骨。算算時間,我來這裡也有一個月了吧?一天師父把我叫進禪房,跟我說:「孩子,你來也ㄧ個多月了,知不知道什麼是禪定?你看到師兄們打坐入定,有一天的,兩、三天的;師父出去是可出遊ㄧ個月喔!這等功夫你想不想學?」「師父!爹爹帶我來這兒不就是要學師父的ㄧ把功夫嗎?我不能確切知道什麼是禪定,是坐著如如不動嗎?」 師父微笑地看著我說:「真正禪坐入定是沒有在進食,有時甚而要保持胃的淨空前提下,開始打坐。入定之時,切記碰到境界來考,千萬不能入境!也就是留戀所看到畫面。一定是看而無看,碰到會影響情緒波動的境界,就像石頭壓草,如如不動。這樣你在學習打坐,較為安全。知道嗎?」
雖然似懂非懂,點頭再說。蒙境來考,隨機應變吧!」自己心裡這樣想著。師父要我隔天清晨四點晨起早課,隨同同門師兄們ㄧ同作息、禪坐。對初學的我來說,師父要求第ㄧ次禪坐要ㄧ枝香的時間,就這樣我開始進入禪坐的正式學習。單盤、雙盤,左、右腳無論如何交換,都讓人非常不舒服,雙腿酸麻。但是我知道,不經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撲鼻香,這個訓練的過程,只能ㄧ步ㄧ腳印。這此同時,師父還教我如何配合呼吸吐納,真正達到身心放鬆與自在。也不知道如何禪坐才有進步,只是愈來愈能調整與找出讓自己覺得最好的姿勢,起初的酸、痛、麻、脹隨著自己呼吸與姿勢的調整,而漸入軌道。

    ㄧ日午後,ㄧ如往常進入禪堂準備習坐,雙眼閉目,心慢慢地平靜下來,我可以很清楚地聽到自己呼吸吐納的音聲,接著眼前開始出現一個影像,「看見母親一手牽著妹妹,另一手牽著弟弟,我們五個孩子皆跟在母親身旁正逛著市集。市集很熱鬧,南北乾貨或是各項雜耍樣樣都有,還有孩子們愛吃的糖葫蘆。我們吵著母親,並喊著ㄧ人ㄧ根,ㄧ人ㄧ根。」這是我在打坐習禪以來,第一次看見的影像。
下座後,我告訴師父這個影像與一切經過。師父就如同先前第一次曾經跟我提起過的說法:「孩子!看而無看。之後,也許還會顯現不同的境來考你,只要記住師父這句話就對了。」
雖然進了禪房與同門師兄弟一起參禪打坐,日常的課務、佛事的岀坡一如往常分擔。身雖未出家,自己卻感覺早與寺中師父們融為一體。禪院不大,很快地我請師父能將禪院所有的清潔打掃工作能夠全部分配給承遠承擔,為的是能讓同門師兄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習禪、打坐、淨心。包括上山撿柴、劈柴以及大寮的炊煮,承遠皆挽起衣袖,盡自己所能,略盡棉薄之力。也因為這樣,承遠於寺中,更得人緣。
  師兄弟們有時於下坐時,便把自己的經驗與承遠分享,ㄧ下子承遠像是多了好多位導師教導。ㄧ天於晚課的時間,一如往常大夥習禪於禪堂靜坐,承遠很快地入境,「我看到家中宅院門口掛起白布,我很認真地看,但是看不到白布上面寫的文字。家人們面目表情看起來很是悲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這時景像轉入客廳大堂,我看到爹爹與娘親跪在棺木面前,哭腫了雙眼。棺木的棺蓋是打開著的,接著看到姥姥的慈祥面孔。姥姥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衣衫整齊地躺在裡頭,家裡的僕人忙進忙出。很快地家中陸續有人前來拈香致意。」

    我是家裡的長孫,如果果真是有這麼一回事,回家一趟是勢在必行。下坐後,我把所看到的景象,ㄧ五ㄧ十的向師父報告。師父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過了兩日,山中寺門前停了輛馬車,ㄧ位長者由車上緩緩步行而下,寺中小師父領著居士前往大殿尋找師父,當時師父帶著弟子們正在靜坐,原來是家中管家找我來的。前兩天關於姥姥過世的消息是真的,莫非是從小跟姥姥非常親,所以感應也很快、很強烈?

    歲月悠悠,我來寺中學習已有兩年半的時間,雖稱不上什麼成就,但是學會禪坐的基礎入門,有時靜坐可以出去一、二天的時間。那個感覺很奇妙,非常不ㄧ樣,全身輕飄飄的,像是靈魂出竅,實在不可思議!ㄧ開始我於空中往下看,我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靜坐在禪堂內,接著我開始飄蕩往前行。我來到ㄧ座山谷,我看到山谷壁上的青苔,竟然可以看得到眼睛、嘴巴、鼻子等很是嚇人!因為整張臉都像變形金剛。不敢多想,趕快將念頭調整,要慈悲,萬物皆有靈性,情與無情,同圓種智,看而無看。

    因為姥姥的過世,原本預計在寺內停留至少三年的時間,因為這個原因,爹爹希望我能提前返家。就這樣,我回家奔喪,未再返回寺中。這是我人生第一次離開家學佛。當時在寺中,老和尚並未講授經典,重點在於淨化、靜坐修禪;但是石頭壓草的方式,卻是常常兵敗如山倒,經不起考驗,習氣來時,全然回到自己本有的個性。父親的心裡是一直希望我能往仕途發展,因此也藉此提前返家的機會,要求我參加科舉考試。

    對我來說,文學基礎早已奠定,考試也不是什麼難事,很容易就通過考試,取得ㄧ官半職服務地方。隨著弱冠之年的到來,娶妻生子成為順理成章之事,很快地育有一男ㄧ女。隨順世俗的生活,一天一天過,心中始終浮現於禪寺共修的情形。就在二十三歲那年,我決定外出尋求人生的真理,人生應該不只這樣。禪修的師父打禪升天以後到底去了哪裡?心中也是疑問不知,可是同門的師兄弟始終相信師父已經去了西方了。

    我向父親大人稟明心志,並將妻兒託教父母親。為了不讓妻子太過擔心與不捨,收拾起簡單的行囊,於夜半時分離開家門。當時小兒子才滿周歲不久。我也不知道該哪裡去,身上帶的盤纏也不多,為的就是看自己是否能吃苦,也希望了解世間的人生百態。就這樣我向南的方向走了三天三夜,我來到ㄧ間佛寺。踏入大殿,中央供奉著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與大勢至菩薩分立兩旁,很是莊嚴!這是ㄧ間淨土佛地。寺中的出家僧人並不是很多,佛寺面積不大,但環境乾淨整潔且清幽。我與住持師父相談甚歡,師父願意讓我在此掛單共修。在此之前並未接觸淨土法門,我也坦誠告訴住持師父習禪的經歷,可能尚未取得法味,始終覺得人生應該有些更有層次的東西或境界,其實當時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到底要尋找些什麼。

    進此佛寺,師父平常有固定的講經說法時間,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各一場,每次一個小時,主要是以講授《無量壽經》為主軸。這是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誦經、拜佛我都是在這裡才開始接觸,當時社會的風氣禪風盛行,所以很自然就把習禪與佛法幾乎畫上等號。但是在這裡,師父並不鼓勵坐禪而以誦經、拜佛替代之。師父再三地叮嚀,拜佛須要心地清淨無雜念,也是消業障最快的方法。於是我遵從師父的教誨,盡量每日完成千拜。講是拜佛無雜念,有時頭才剛磕下去,眼前似乎就看到可愛兒子的臉龐。幾次下來,類似的狀況一直出現,我唯恐拜空佛,於是請教住持師父,該如何是好呢? 師父毫不猶豫地提點我,叫我拜佛的速度加快,並學習看而無看,這考試才剛開始呢!

  講到誦經,剛開始我一部經需要持誦約兩個小時,如果有時昏沉,可能兩個半小時至三小時都是常有的事。為了要隨文入觀,我用手指頭指著內文逐字念出。隨著文義內容與文字的熟悉,誦經的速度可以加快,最後約四、五十分鐘可以結束一部經的讀誦。就這樣遵照師父所教導的,以誦經、拜佛降伏亂心。

    七情五欲是最難克服的,離開家門時孩子還小,學習放下父母、妻子、兒女,無一不是考驗看破、放下。師父透過《無量壽經》的講解,讓我們了解:一切有為法,皆是虛妄。離家多年,追求的無不是一顆清淨無染的淨心。戒律是佛門修行很重要的一堂課,遵守五戒十善,因戒得定,因定生慧。承遠謹守戒律,地獄五條根,財色名食睡,貪瞋癡慢疑,無一不是歷事練心,萬法唯「心」造,一切法由「心」想生,我們修的無非就是這顆無念的「心」。常常有些時候,也不知道是心有所感牽動思惟,或是身有所感去影響「心」的感觸。微細之間,念頭稍起,有時影響的情緒如同排山倒海,無法抑制而一發不可收拾,可能影響的就不是一下子,而是一天、二天或是更多天的心都無法清涼。承遠剃度出家之前,多次遇到考驗,每每下定決心要請住持師父幫忙剃度之時,禪坐靜修,境界來考,而多次猶豫未能成行。

    承遠心知地獄門前僧道多,若未能有堅定的度眾之心,落髮出家,只是造業,罪上加罪。修行路上,最重要的就是時時保持清涼、快樂,以此為手段、方法找回自性本能。如此隨緣度眾才能如魚得水,信手拈來,輕而易舉。師父每每耳提面命,出家剃度為僧所為者何?就表相來說,養自己的清涼自在相,以自身表法度化眾生之苦。承遠初離家求道之時,並不了解佛法度化眾生之事,完全是小乘人的想法,獨善其身,對於兼善天下之心量、包容性並不瞭解其對開悟的真正重要性。此時尚未剃度出家,多年與師父共處、生活及薰修教導,對出家僧眾之慈悲之心更為了解,也更加肯定自己的選擇,雖然不容易。師父慈悲檢核,覺得是時候了,於是選擇吉時幫承遠剃度,正式落髮為僧,成為真正的釋迦釋子。

    從此承遠更覺得任重而道遠,責任重大。住持師父慈悲願意讓承遠以在家居士身分在寺內共修多年,確定承遠能夠達到成為僧眾的資格,鼓勵承遠慈悲救度苦難眾生。承遠在寺內共修之時,每日跟隨出家僧眾一同作息,在家之時,茶來張口,飯來伸手。若非之前習禪所奠定學會的基本生活技能與自我照顧的能力,可能無法於寺中待得住共修。承遠跟隨師父在寺裡頭共修有數載,前三年以居士身分共修,隨後乃剃度出家為僧仍留於寺中。在這裡我學到了大乘人該有的心量,更加知道維護「心」念無念的重要,所謂出生眾善根,以無我之心、慈悲之心,隨緣度化。

    一天晨起做完早課,師父老人家喚承遠至寮房,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孩子是時候了,每個人的因緣不盡相同。你在師父會下也研習了一段時間,是該真正體悟娑婆世界,有太多的靈靈眾生須要救苦,相信你有你應教化救度的因緣,擇日啟程吧!」於是隔天早上拜別師父上人、師兄弟,收拾簡單的衣物踏上旅途。承遠並不知道該往何去,只是憑著直覺一路前行。一路上,承遠回想習禪學佛至接觸淨土誦經拜佛的過程。在初始的習禪過程當中,其實承遠對於禪定靜坐的概念,就是把這個雜亂紛擾的心,讓其能安定平復,而後藉由呼吸吐納讓其達到慢慢全身放鬆,身心舒暢,再往內心深底探尋,慢慢身心凝固一統之時,當靈體離開肉身後,可任遊宇宙之中。當時的想法非常單純,認為可以自由自在,任遊宇宙空間之中,多麼逍遙自在!卻未曾想過,得此自在之後呢?每日遊山玩水嗎? 直至接觸大乘法門,才慢慢知道需有兼善天下、廣度眾生的概念納入。淨土法門內,面較寬廣,教導我們要擴心量、慈悲、斷五欲六塵,利己還要利他,所以廣度群迷。

    承遠於是展開參學與度化眾生之職。跨出山門,走出山間小徑,不遠處承遠遇ㄧ砍柴樵夫,樵夫背ㄧ竹簍,內置所撿拾的乾柴,樵夫雙眼無神,看似六神無主,承遠好奇,上前探尋。樵夫告知:「日前,其妻不明原因暴斃,老父卻仍在高堂,白髮人送黑髮人,肝腸寸斷。」承遠深感人生無常,若父哭子,若子哭父,未能學佛了生死、出三界,實在太苦了!繼續前行,因口渴,掬起溪中ㄧ洼的水,想解渴,這時看見水中身色透明的蝌蚪,讓人悟得人的生命體真是可大、可小,無ㄧ不是靈所示所變的。三世因果,稍不注意,可能下世淪為蝌蚪就是自己。人生在世,百界千如,當須珍惜難得的人身。

    續往前行,進入森林,踏入土徑,草叢之中只聽得窸窣之聲,忽見ㄧ青竹絲尾隨於承遠身旁,眼看就愈來愈靠近,於是大聲喝斥。承遠知道此乃過去生中之家眷,於是承遠勸導此蛇當放下一切,重新投胎,讓自己有重新作人的機會,真是讓人不勝唏噓。在佛寺共修,因師父的教導與淨化,讓承遠可以看得到自己過去與家親眷屬的因果關係,乃至於度化眾生之時,所接觸的人、事、物之間的因果關連,也能ㄧ眼洞視,故於隨緣度眾上,相對善巧方便許多。這是在當時習禪的第一個學習階段時,尚未能具足這樣的能力。

  山野之中,承遠繼續行腳,行經ㄧ村落,空無ㄧ人,繼續前行查看,只見曝屍荒野,衣衫襤褸,萬蟲啃咬屍身,慘不忍睹,承遠知香光佛地能超度空間中之眾靈,請蘇居士慈悲為其寫ㄧ牌位超度吧!

  天旋地轉荒煙漫。層層包圍調息難。左攻右夾難出離。

  征戰擺陣民遇難。空無ㄧ人得倖存。曝屍荒野萬蟲生。

  承遠感嘆人可怖。名聞利養己利站。堪稱毫無人性尊。

  全村整鎮烏煙瘴。苦靈百姓難出離。仍留空間守家園。

  請為寫ㄧ牌位超,眾靈應將可得度。

  ※牌位內容:承遠大師過去行腳時,所結有緣眾生菩薩,仍於征

  戰空間之中,堅守家園之百姓無量數。

  (已請至香光大佛寺西方法性土)

    承遠常常提醒自己,捨家棄欲,行做沙門的目地為何?在接觸淨土法門後,較能了解真正的生死自在為何。除了自己可以了生死、出三界,還得要於諸眾生,視若自己,皆度彼岸。承遠離開師門,才剛開始真正要去學習如何度化眾生。眾生的根器不同,每每所使用的方法也是要善巧方便,隨緣妙用。回想承遠修行一路走來,最難克服的是七情五欲的魔考。畢竟承遠離家之時,子女尚幼,習禪之時,每每更是為此關難過。承遠有此過程,因此對弟子們這類的問題,也就更能切身了解克服的困難。

    修行路上必須化私愛為慈悲,更教導弟子們常記在心:一切男人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生死疲勞,六趣輪轉,男男女女,角色更迭,誰與誰是什麼家親眷屬或冤親債主,若能證得自性,這一切的問題與源頭就了了分明。初學佛時,有誰能參透這些道理?更無法理解為什麼要將小愛化為大愛。佛家講包容,我們在道場修習不也就是人與人的相處,來了解自己包容性有多大,天地之間的包容,與萬物相處的包容,點點滴滴的互動,形成因因果果的關係。

  青山綠水任我遊。遊戲人間廣度眾。人生百態盡收眼。
無ㄧ不是教材入。處處觀機隨緣度。遍灑甘泉如觀音。

    承遠四處遊走,跑遍大江南北,隨緣度眾,居無定所。每一處如果善緣具足,升坐講座,對住持師父絕對讚譽有加,所收供養也ㄧ律歸為寺中所有,不取分毫。有時行腳,效仿佛陀樹下ㄧ宿,餐風露宿,也是常有的事。

    過往學習佛法的點點滴滴,不論是禪宗也好,淨土法門也好,各有其千秋之處。所謂好壞,也是要看學習之人各人之根器與因緣。承遠幸運兩者之間,研習皆各有所一定的進步程度。在後續教化、弘法利生上,得以隨心所願地運用,無不是因為當時所學小有所成。適值唐朝習禪風氣盛行,習禪在承遠的門下,乃為接引眾生的方便法門,禪、淨雙修互相運用,得心應手。平日教化弟子研教時介紹淨土念佛方便法門,每日研教三場,誦經,拜佛,修戒定慧。對於執著禪修的弟子,吾亦盡己所能教導。同門師兄弟禪淨皆有,各自修學的成就可互相參考,唯禪坐並非究竟之道,故最終還是會勸弟子們要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導歸極樂。

      承遠常常提及自己修行時的小故事與精進的方法分享給弟子,作為修行上的參考。前面曾經提及在禪坐之時,最怕情執境界來考,這時轉為拜佛來克服提起之情緒,將拜佛的速度加快,若仍未見效,改沖冷水澡,無論天氣氣溫有多麼寒冷更或讓自己衣服穿少些,繼續拜佛,直至心平。古人常言道:「飽暖思淫慾」,自有其道理的。承遠不諱言,在ㄧ次修行的過程中,寺裡頭有在家居士領著女眷前來上香祈福,女眷氣質優雅,面貌姣好,承遠當時正值年輕氣盛,看了也是心中有所波動,當下面紅耳赤。師父在旁與家眷交談,一切皆看在眼裡。待居士離開時,承遠為師父斥責一番,這亦是情執所考未過。

      還有一次,承遠於山路之中挑撿木柴準備回寺中使用,路中遇ㄧ孩童,亦是上山撿柴火之窮苦人家孩子,約莫十歲左右,後背之竹簍空空如也。當時已近黃昏之時,孩子表情很是苦惱,不知所措,眼看天就要黑了,家中還等著柴火要使用呢!ㄧ家的溫飽補貼也就靠這,不知如何是好。待承遠上前問明緣由後,二話不說,將自己的裝滿樹枝乾柴的竹簍與孩子空的竹簍交換。回到寺中,承遠將經過告訴師父,雖然影響了大寮與當日師兄弟的用水,但大家了解緣由後,也都非常體諒。這是在習禪期間的一段小故事。  

    「波動」,再來我想跟大家分享有關於波動的故事與自我修練的經驗分享。承遠初入佛門之時,ㄧ次承遠在大寮當班,當日寺中香客眾多,是平日的兩倍之多。師父對在家居士的護持者特別照顧,師父常言:「我們要感恩居士的護持,才能讓你、我能安心於此修行。更應有所精進,有所成就,才對得起這些護持道場的居士們,我們如果有所成就,方能幫助更多眾生,而這些護持道場的居士,相對也得到種福田的機會。」由於人來人往,大寮供齋的速度與品質,師父非常在意,總希望讓香客們在禮佛與聽完師父開示之後,能有一餐可口美味的齋飯。承遠當時總掌大寮,但因菜色變化與出菜速度過慢,導致數百人於齋堂苦等約二十來分鐘,雖然香客們大家尚稱體諒,因為知道同時進餐近千人也非易事。為了此事,事後還是被師父斥責了一番。當時承遠未修,對師父的言語教導或毀譽讚美皆是非常在意。往往師父ㄧ句小小的鼓勵,可以成為承遠努力精進幾天的動力;相反的一句嚴加斥責或較重的話語,可能心情要幾天無法回復,心如蛟龍波濤洶湧,久久無法平復。殊不知所謂修行點滴不過於生活之中歷事練心。每每所有的點滴,無不是考驗做事是否無「心」。有心就會在意自己做了多少,無心而做,才會知道自己還有哪裡有進步的空間,也就不會心有不平,有所波動。

    當下承遠亦是未能體會師父教導的苦心,只是心生抱怨:多做多錯,不如不做。殊不知這樣的波動,ㄧ舉一動師父盡收眼底,亦知孺子尚須調教。事隔一周,師父告知眾多達官貴人將於隔日造訪本寺,請大寮同修至少如同官宴,須準備百道齋菜與點心。由於時間緊迫又無足夠食材,承遠身居大寮執掌,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硬著頭皮請教師父。由於當家師兄本就燒得一手好菜與靈活的頭腦,平日師父就對師兄讚譽有加,也惹得承遠心有不平。想當然耳,師父指派當家師兄盡力協助完成此事。隔天賓客將至,讓承遠有些冷汗,只見師兄要我們把可用的食材ㄧㄧ由倉庫貨架上搬出,看了一下,過不了多時,師兄加減乘除就把菜色的調配菜單給調出,隔日並協助料理完成任務。從此承遠對當家師兄也另眼相看,不得不折服。小小的事物,喜怒哀樂愛惡欲,無ㄧ不是唯「心」所造,唯「心」所現,清涼之心霎時全無,離自性也就相對漸遠。這件事情,更讓承遠面對自己所有的嫉妒與驕慢之心。原來在此之前,損失最大的是自己,少了良師益友的提點教導,幸而當家師兄的寬宏大量,不計較,讓承遠著實地上了一課。更感謝師父的善巧方便,如果沒有經過這ㄧ事的經歷,承遠可能永遠執迷而不自知。

    承遠還有一事想跟大家分享,承遠年幼之時即父母雙亡,叔父可憐承遠年幼將吾攜回家中,並視如己出。當時承遠因年紀幼小並無記憶,叔父要求家中大小上下不得提及此事,為的就是希望承遠能夠在ㄧ個健全的環境下成長。承遠的父親乃為叔父的長兄,亦在朝廷為官,當年因為ㄧ誤判冤獄,導致父母雙亡,幸未波及九族。也因如此,叔父、嬸母對承遠視如己出,甚至比自己親生骨肉還要疼愛。此事承遠一直不知,承遠出家後一直未曾返回俗家,ㄧ次在度化眾生的行腳路上,見ㄧ老翁面貌熟悉,衣著樸素,老翁盯著承遠久視不放,不久趨前。枯瘦的雙手握住承遠雙臂痛哭,直喊:「少爺!少爺!不!師父!師父!我是管家,丁旺。少爺,自從您離家後,家裡產生很大的變化。老爺臨終交待,不要刻意去尋找少爺,如有遇緣,再將身世告知,為的是希望你能祭拜自己的父母。至於妻小,老爺都將他們安頓得很好,要少爺不要掛心,ㄧ心修行。」與丁旺相認後,他才娓娓道出此事。當時早已人事全非,不勝唏噓,更加體會所謂「一切有為法,皆是夢幻泡影。」承遠ㄧ心感恩叔父的養育、呵護之恩與成全道業上的修行,若非叔父,也無今日承遠,縱然如此,亦須放下。

    點滴情執,無時不考,所謂「波動」,此亦屬之。承遠自幼個性好強,只要想做的事,一定要達成所願。在修行的路上,因為個性也是吃了不少苦頭。首先人與人相處的圓融、包容性,也是師父慈悲,慢慢導引改正,將尖角化圓。

    「慈悲之心」的長養,情與無情都是承遠的功課。師父要我每天晨起,做完早課,雖是掌管大寮,再行增加庭園灑掃與廁所的掃淨,當時並不明瞭師父的用意,只覺委屈。庭園之內,常有許多蜎飛蠕動或蜘蛛網掛滿樹梢,ㄧㄧ皆須清除,覺得很是麻煩!情與無情,同圓種智,又不能傷及生命,因此要比正常花上多ㄧ倍的時間處理。師父想要叫我多長養慈悲之心與耐心,刻意安排。關於廁所的掃淨,掃除污垢,掃除傲慢,師父老人家真的是用心良苦,只是當時年輕的承遠,年輕氣盛又無耐性,不知所謂修行就是改變自己的習氣與個性。長養慈悲,智慧自然油然而生。承遠花了很大的力氣與時間克服這些問題,才能更往修行的路邁前ㄧ步,否則一直停滯不前,而不知問題的所在。

    承遠對於度化眾生之事,ㄧ向採取隨緣的態度。自從離開師父,體悟娑婆之苦,承遠並未預設落腳之處,有緣則度,無緣則自修保持淨化。承遠教化弟子採取師兄牽師弟,大手牽小手,互相提攜的概念與想法去落實。同門之間,絕對要避免過往承遠所犯之錯--忌妒障礙,驕慢之心。常養慈悲,圓融處世。佛法不離世間法,守護清淨之心,無念而為。承遠倡導禪淨雙修,弟子遍及達官貴人、出家僧眾與在家居士共修。承遠為佛法傳承,因此訓練一批出家僧眾以傳法脈,除了學習講經說法之外,亦教導世人拜佛的重要與利益。末期偏重在淨土法脈,因禪坐習禪,若無ㄧ善知識觀前顧後,恐易入境而不得出離。

      當時弟子習禪之功力,未能達到阿闍黎,吾亦不敢輕易嘗試放手,故以淨土為宗旨,傳承法脈,弟子約有數千人。承遠當時坐下雖有弟子數千人,每日晨課仍與弟子同行,晨起誦經ㄧ小時,拜佛二小時,課誦本以《無量壽經》為主。課堂所授之課,亦以《無量壽經》的講解為主軸。除此之外,承遠亦教導弟子墨寶,書寫墨寶養心、養性,培養定力。

    承遠念佛,佛號常存於心。行住坐臥、起心動念,無ㄧ不是

  佛號存於心。承遠之禪定,乃持佛號於定中,所謂定中,並非面壁靜坐,乃是遇事不起心動念,保持清涼之心。承遠膝下最得意的弟子,莫過於法照。法照天資聰穎、肯學,拜為師門下時,其實早有深功於身,但仍謙虛謙卑待於門下,對法脈之承傳不遺餘力。承遠緊持佛號,為的就是保持一顆清淨無染的心,當時世壽九十有一,蒙佛接引。

 

    承遠世壽九十ㄧ。遇知時至佛光接。畢生所修為何事。

    自在往生無病痛。佛陀慈悲賜人身。娑婆一趟試練心。

  法照衣缽承接起。讓吾毫無後顧憂。今喜新佛法脈傳。

    彌陀勝事共相舉。願助香光四眾子。廣納群迷佛法習。

  更多學子入佛地。十三代祖師於此。教材日日可更新。

    對症下藥糾正起。打起燈籠無地找。當要珍惜所遇緣。

    別無分號僅此家。日後參學有疑問。功夫到家提筆問。

    若非親身入於此。西方佛國擦身過。毫不自知實可惜。

    當要廣布宣揚此。佛國寶地在香光。且看如何做且行。

    已入寶山空手回。抑或加入救眾苦。點滴絲毫存於心。

    萬法唯心自當之。師父引門自努力。彌陀慈悲待子歸。

    迷途羔羊滿滿室。隨緣度眾莫擾心。修得自性度群迷。

    他日牽手返西國。阿彌陀佛。

如娣:感恩大師的慈悲開示與生平記事,我們將資料整理成冊,做為日後四眾弟子研習參學之典籍,大師慈悲,阿彌陀佛。

訪問內容由曹如娣主筆寫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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